chapter39

車是黑色奧迪,鐘若因為之前買車特意了解過很多車型和價格,記得這款車的價格在百萬出頭左右。

坐門口的一嬸子見他們回來,忙說:“小周啊,張為在裏面,來了一會兒了。”

張為?

鐘若扭頭看周蘭郁,見他一愣就知道他沒想起這人是誰。

一進院子,鐘若一眼就知道誰是“張為”,坐在院子裏被人熱情地圍着那人就是。

張為長着一張普通的臉,大夏天的卻穿了長袖的襯衫西褲,但他身量和體格都不夠,反倒讓人覺得裝模作樣,這會兒人圍着他,他坐在裏面雖然是笑着的,但是神色已經有點不耐煩了。

張為扯了扯領帶,目光一轉,看到了走進來的一男一女。

年輕男人昳麗的美貌驚人,把其他人襯得像是潦草的塗鴉,他牽着的女人長得也十分清麗漂亮,身材纖細有致,看上去非常般配。

張為看呆了,還是旁邊的人喊名字他才意識到這是周蘭郁和他老婆。

周蘭郁居然結婚了!?

張為心裏是又驚又疑,他連忙站起來,“蘭郁。”

周蘭郁在見到他第一面就在腦海中的記憶搜出了這人,但他只是冷淡地朝張為點頭,話都沒多說一句就牽着鐘若繼續往樓上走。

張為趕緊大步跟上去,“我們都幾年沒見了,結婚都不給我說一聲,也太見外了吧。”

他忍不住盯着鐘若看:“弟媳沒見過我吧,我是張為,以前和蘭郁是好兄弟。”

那目光的打量意味很重,像是在估量着鐘若值多少錢似的。鐘若對這種目光感到不适,臉上也跟着冷淡下來,她一笑就顯清純,臉色一淡就顯得清冷,看着也不好接近:“嗯。”

這冷冷淡淡的“嗯”字讓張為面色難看了一瞬,好在他記得這次回鄉下就是為了周蘭郁,很快又露出的熱情的笑臉。

“想以前你在外面讀大學的時候我們經常出來喝酒,怎麽結婚也不給我說一聲?”

房子裏的破舊長凳上坐着幾個正在嗑瓜子的男女,擡頭:“喲,蘭郁和媳婦兒回來了。”

鐘若禮貌點點頭,張為繼續和周蘭郁套近乎,周蘭郁牽着鐘若的手态度十分冷淡:“我們要回房休息了。”

直接被這麽下面子,張為面色僵了一瞬,變得十分難看:“蘭郁,咱們都多久沒見了,你這是不是有點過分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周蘭郁牽着鐘若的手就上樓進了房間,徒留張為一人站在二樓樓梯口面色漲紅難堪。

進了房,鐘若問:“他是誰?”

周蘭郁擡手捋了一把頭發,思索片刻:“一個拉皮條的。”

鐘若聽懂了但又沒怎麽懂,拉皮條的?周蘭郁怎麽認識的?

等等……

鐘若隐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。

——

睡了二十分鐘左右的午覺,鐘若出去到衛生間順便洗了一把臉,她用濕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,打開門發現張為就站在外面抽煙,也不知道來了多久。

張為:“鐘小姐是嗎?”

鐘若:“有什麽事?”

張為吐出一口煙,眼神盯着她看,鐘若聞到那股煙味皺了皺眉,往旁邊移了一步。

“不好意思啊,煙瘾大。”張為抖了抖煙灰,說,“以前我和周蘭郁倒是經常出來抽煙喝酒的,這麽長時間沒見都不知道他結婚了,心裏也是一時不是滋味。你說我這當兄弟的,連份子錢都沒出。”

鐘若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,也不着急走了,想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麽。

“加個聯系方式吧。”張為掏出手機,“兄弟之間可能有點誤會。”

鐘若給了他一個不常用的電話號碼,“你和蘭郁怎麽會幾年沒聯系?”

張為把煙頭往地下一扔,用腳碾了碾,“我和他是同村的,比他長好幾歲,以前知道蘭郁考上好大學了也是能幫就幫,畢竟出來誰都不容易。他一個學生在外面吃穿用住也都要用錢的,我嘛,就給他介紹一些兼職,也算是提供了一些賺錢的途徑……但近些年聯系就少了。”

在張為看來,鐘若像是對他的話起了興趣,“是嗎?他大學的時候都做過什麽兼職?我很少聽蘭郁提起他大學的時候。”

張為在心裏輕蔑一笑:那當然,賣屁股的事能好意思挂在嘴邊嗎?

他面上卻是回憶的神情:“蘭郁長得好看嘛,又是大學生,很多人都喜歡的,像是模特啊,大商場的導購員都做過。”

真正的周蘭郁以前确實當過模特和做過其它類型的工作,但是他嫌來錢慢,再說模特這工作确實需要長得好看,但不是随便一個長得好看的人就能做的。他體态不夠好,鏡頭感也不夠,拍出來的照片遠不及其他男模特,拍過幾次被罵之後就沒什麽活了。

其它工作也累人,工資還不夠花。沒辦法,在這世界上來錢快又輕松的工作就是出賣自己的身體了。

這一點周蘭郁還是有資本的。

張為在會所工作,知道周蘭郁來上大學後主動聯系上他也沒安多少好心,他知道許多男女都喜歡周蘭郁這一挂的,先是裝好心給他介紹工作,平日在外面一起喝酒吃飯時再故意不小心透露一點被包養的“少爺們”的奢侈生活,無形的誘餌撒下去了,周蘭郁怎麽可能不上鈎。

果不其然,後面是周蘭郁求着張為給他介紹有錢人,張為一臉無奈,最後實在是“迫不得已”帶他下了海。

那幾年張為在周蘭郁身上撈了不少錢。

說實在的,張為覺得周蘭郁這人其實又蠢又聰明,為了錢能把自己變成一個讨人喜歡的“假人”,但偏偏又留不住人,沒有一點長遠目光,野心配不上腦子。

後來他聯系不上周蘭郁的時候還挺生氣,但手頭有了其他人也就沒時間找人了,要不是最近那名大客戶偶然提到他,張為也不會花時間到這鄉下來看能不能找到人。

哪知道周蘭郁居然結婚了?

老婆看起來漂亮又有錢,但再有錢也比不過那位啊。

張為抛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話:“說起來還挺好玩的,蘭郁長得好嘛,以前還有不少大款想要包養他呢哈哈哈哈哈。”

鐘若眉毛輕輕挑起,“所以他以前被包養了嗎?”

張為一愣,一時摸不清這模糊的态度是什麽意思,但他很快反應:“這怎麽……應該是不會的,唉,你們都結婚了,我說這些做什麽。”

鐘若沒天真到會以為他是來好心提醒自己的,一個拉皮條的圖的是什麽?她輕輕一笑,笑靥清純,和那些全身心陷入愛情的女孩別無二致,“蘭郁是我老公,我相信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。”

張為:“……”

周蘭郁好運啊,哪裏找的傻白甜?

……

晚上十點,樓下的人少了點,周悌、周秀、周來娣,都在二樓最裏的房間坐好,鐘若和周蘭郁則坐在靠牆的沙發上。

周秀看了眼鐘若,覺得周家分錢和她這個外人沒關系,但弟弟時時刻刻都牽着老婆的手,像是離不得人的小孩似的,她也只好勉強認了。

以前看不出力周蘭郁是個情種啊。

桌板上擺了周文翔和劉麗梅留下的遺産,一張存了七萬塊的銀行.卡。

“這張卡裏還有七萬三千塊錢,加上這棟房子,我想的是錢我和三妹、小弟多分點,二妹現在還住在這房子裏,等以後要賣了我們再分這個錢,你們覺得怎麽樣?”周悌說。

周秀和周來娣第一時間看向小弟。

周蘭郁手掌包着鐘若的手指,時不時捏一下,神情漫不經心,“都可以。”

三姐妹不約而同對視一眼,都沒想到會這麽容易,雖然早上小弟說了行,但是她們其實都很擔心他突然變卦。小弟的性格陰晴不定,再加上這些錢任誰都能想到是爸媽留給弟弟的,但是周悌家裏實在是着急用錢,不然也不會主動提出要分這些錢。

周悌:“……好,那這樣的話,蘭郁,你,我還有三妹每人兩萬,剩下的一萬三千給二妹,房子也二妹住着,行吧。”

周蘭郁沉默不語,在她們忐忑的神情下,他終于開了口:“不用,那些錢你們平分吧。”

三姐妹都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。

“你不要?”

周蘭郁那張貌美驚人的臉上罕見露出了點悵然的神色,他說:“爸媽去世了要錢,這些事情我都沒管過,這些錢就分出來平攤也算我的一個心意。”

幾人面面相觑,不敢相信那話是從周蘭郁嘴裏說出來的。

鐘若在這時恰當開了口,她一臉誠摯:“我和蘭郁暫時也沒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,這錢拿出來處理葬禮的事宜,很多事情就麻煩幾位姐姐了。”

周娣懂了她的意思,她只是仍然不敢相信,弟弟有多摳她是知道的,怎麽會……她目光驟然落在鐘若身上,恍然大悟,這決定估計是弟妹想的,她這弟弟聽她的。

這一來,周悌對弟妹的觀感一下扭轉,故意推辭了一番才同意,周秀和周來娣也沒什麽異議,家裏的錢財就這樣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分配好了。

十一點,道士繼續來做法,按理來說周蘭郁身為周家唯一的男丁是需要在樓下參加的,但是周娣、周秀和周來娣在分了錢後什麽也沒說,讓鐘若和他好好在樓上休息,明天就是最後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