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了太極宮的時候,宋以真特意借着去給陰劭元檢查身體,去看華曼青是否回來了?寝宮內只有把手的侍衛,并不見華曼青。
她心中微定,陰劭元的脈象比早晨好了許多,但依舊孱弱無力。就算全力救治,也活不過一個月。
這一個月,但願事情的發展都在大哥的掌控之中。
臨睡前,宋以真開了副藥浴讓宮女擡進來泡澡。
被囚禁在皇陵中那段日子,陰寒已經浸入骨髓。她每晚都要泡藥浴來驅寒,這樣才能保證腹中的孩子,生下來才不會像秦真那樣生來體內帶着寒毒。
當她赤腳踏入漆黑的藥汁中,坐了下去的時候,敏銳地察覺水底藏着東西。她不動神色的伸手去摸,是個拇指大小的圓形東西。她擡頭看了眼一直守在屏風旁邊的宮女,便将眼閉上。
藥浴需要泡小半個時辰,宋以真雖然心中暗自疑惑水底的東西到底是什麽?但也知道此時不宜查看。
好不容易等小半個時辰過去之後,宋以真這才乘宮女轉身拿幹淨的衣物時,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東西藏進了嘴裏。
宮女寸步不離的跟着宋以真,就連晚間歇息的時候,也以守夜的名義睡在她床邊。
宋以真一直按捺不動,換了衣裳坐在梳妝鏡前,打開一盒自制的潤膚乳擦在臉上。
這潤膚乳的香氣帶着催眠的效果,初聞沒什麽效果,但後勁足。果不其然,那宮女躺在床邊不一會兒就沉睡了過去。
宋以真這才從嘴裏拿出東西,見是做工精致的一枚圓形香扣。她打開香扣,裏面卷着一張紙條,展開一看,上面只有兩行小字:華恒欲奪天下!
宋以真心中一驚,這是誰送來的?
她本想将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毀,可轉念一想,又将紙條裝了回去,閉眼睡了過去。
當夜,關押玉貴妃宮殿外的侍衛被人用藥藥暈了之後。一個宮女偷偷摸摸的跑了進去,昏暗的屋內,能看清床上躺着一個人。
那宮女剛跑過去,就被玉貴妃用腰帶勒住了脖子:“是誰派你來的?”
宮女掙紮出聲:“娘娘,奴婢是小杏。”
玉貴妃聞言連忙松了勒住小杏脖子的腰帶,輕聲道:“你怎麽進來了?”
“奴婢托人弄了迷藥,藥暈了侍衛。”小杏跪在玉貴妃面前:“娘娘陛下病情走漏,皇後今夜大怒,杖殺了許多太醫和奴才!”
玉貴妃冷哼:“華曼青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!”她雙眼像是在寒潭中浸過一般:“正好可以從這件事裏面做文章!”語畢,她下床帶着小杏離開,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陰劭元不能人道的消息在文武百官中掀起了軒然大波,帝王無後,這是要斷送江山啊!
華曼青為了此事忙的焦頭爛額,杖殺了衆人之後,她連夜去了華府找華恒想辦法。華恒當面應了華曼青的請求,暗地裏卻加快運作的速度。如今秦真被抓,宮中無後,他必須盡快完成自己的目标登基為帝!
得了華恒的允諾,華曼青這才回了宮中。得知玉貴妃逃跑的事情,勃然大怒,命令侍衛在宮中全力搜查,生死不論!
華曼青坐在龍床前,看着昏迷不醒的陰劭元只覺心力憔悴。不免有些苦澀的想,當初祖父執意把她送入宮中為後,可曾想到了今日的局面?
雪下了整整一夜,密密匝匝的雪壓在宮牆之上,一片冰天雪地。
第二日,宋以真早晨起來的時候,裝作小心翼翼的收好那枚香扣。可那宮女卻因為她的小心謹慎,察覺出了蛛絲馬跡,最終順藤摸瓜發現了那枚香扣。
看清裏面的字樣時,她心中震驚,連忙找到華曼青将香扣交了上去。
華曼青一見紙上的內容,大驚失色,恰好殿外又傳來內侍焦急的聲音:“娘娘,言官全都跪在太極殿外要求面見陛下!”
華曼青心中一凜,捏緊了手中的紙條:“更衣!”
陰劭元的寝宮,和言官們所跪的大殿在一條直線上。華曼青換上了繡鳳滾金的鳳袍,氣勢凜然地搭着宮女的手朝外面走去。
旭日緩緩東升,她傲然站在丹陛之上,冷然瞧着跪在殿前的言官們。陽光照亮了她沉着的臉,但只有她才知道,自己此時已是外強中幹。但身為這座皇城的女主人,氣勢威儀不能輸!
華曼青挺直了背脊,冷道:“陛下身體不适,向本宮回話便可!”
“微臣鬥膽……”為首的一個言官跪了出來:“如今朝中留言橫行,後宮無後,朝政不穩,還請求見陛下一面,好讓留言不攻自破!”
他們沒膽子明說皇帝不舉,但逼迫之意在他們卑微示弱的态度下,反倒是越加強烈!
華曼青呼吸一凝,面對這樣的陣仗她實在有些無力招架。只能端着架子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:“你們好大的膽子,竟然敢編排陛下。來人!給本宮抓起來!”
侍衛上前抓人,言官掙紮大喊:“先皇子嗣凋零,如今陛下又無後。為了江山社稷着想,還請皇後從宗室中挑選有才之人過繼膝下,避免江山旁落他人!”
此言一出,言官皆跪地磕拜附和!
面對言官們的咄咄相逼,華曼青握緊了拳頭,不能在陰劭元未醒的時候被言官們牽着鼻子走!
她今日必須替他撐起來才成,華曼青心中一沉,有了破釜沉舟的決心。她握拳上前一步,欲開口說話之時,一道女聲搶先開口:“先皇除了陛下,還有一子活在人間!”
這話像滴入油鍋裏的水,瞬間就噼裏啪啦的炸開。
衆人循聲望過去,一身二品诰命服侍的陳彩荷目光堅定地走了過來。面對華曼青陰沉的目光,對着太極宮展袖一拜,朗聲道:“東廠秦真,乃李後之子!”
華曼青腳步一踉跄,險些摔倒!
言官們則面面相觑之後,紛紛發問:“此言可真?”
陳彩荷彎唇一笑:“國士莊劭老先生可證明,秦真乃李後之子!”